■崔建华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七月,荷热热闹闹地盛开着,是各地休闲农业不可或缺的主角。从古至今,由《诗经》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到周敦颐《爱莲说》的“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再到席慕蓉《莲的心事》中“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莲”,人们对荷的喜爱亘古未变。古代常宁诗人们亦留有颇多的赏荷诗篇,从中可一瞥昔日的荷花季……
南宋宝佑元年状元、宁远人乐雷发,与其时隐居常宁的文士许介之相友善,且十分敬重许介之,在《寄许介之》一诗中盛赞许介之是屈原般的隐士:
“离骚甘隐鱼鳞屋,乐府多传鳷鹊楼。醉叶几窠藏菊径,蠹荷三亩护渔舟。”
诗中毕竟明确是菊花满径时分,当属深秋,所以荷花已凋零得如同遭了虫蛀——残荷,自然成了此处若虫蛀一般的“蠹荷”……
清康熙年间邑廪生(秀才)黄宏宪有《荷珠》一诗,描绘荷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霞衣葱佩来珊珊,水晶之宫绿玉盘。”雨中荷塘,大珠小珠落玉盘,叶心那珠圆玉润的水滴,确实格外惹人爱怜!
荷多名,又名莲、芙蓉、芙蕖、菡萏、藕花。古代常宁诗篇中,出现频率更多的,是莲。荷之所以称莲,据考证是因为佛教传入。《法苑珠林·敬佛念佛》中称,“故十方诸佛,同出于淤泥之浊;三身正觉,俱坐于莲台之上。”由此可见,“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德行与节操,并非只有儒家士子们独家推崇,佛家亦大爱之!
清初顺治十五年拔贡、曾任云南呈贡知县的刘禹智,任上恰逢吴三桂叛乱,并被吴三桂政权授予伪职,刘不屑为伍,弃官而去,避走云南曲靖隐居授徒,八年后吴三桂叛乱被清廷平定,他才回到了家乡常宁。其《和刘纶陆舫落成》一诗,就提到了莲:
“吹来柳浪如移棹,送到松涛半拂床。野外莲歌声细细,轩中琴操韵洋洋。”
诗中所提陆舫是中国传统建筑,多建于水岸,系石材或木材建成的船形建筑物。刘纶则为清顺治时邑庠生(秀才),工诗文,与王夫之得意门生殷铭齐名。其《陆舫落成》中写道,“清时莫漫学严光,似隐渔舟获苇旁。” 可见刘纶不但足够小资,而且还颇有资财,能建得起纯装饰性质的陆舫,比诗句中谈及的严子陵真要潇洒得多。刘禹智唱和时,就展示了刘纶所建陆舫外有莲花盛开,采莲女正放声歌唱,陆舫内则丝竹悠扬,清新雅致至极……
清乾隆时期巾帼诗人王国香也十分爱莲,其诗《咏莲》称,“芙蓉争放曲池红,艳入诗人晓望中。个里却成清异品,羞与魏紫拂墙东。” 此处“魏紫”乃牡丹名品,但该诗只赞叹莲的清异而对名花“魏紫”甚为不屑,估计是这位颇有才情和个性的女子很是痛恨旧时女性地位低下,故推崇清新高洁的莲,而鄙视那些只求功名、皇家御用的“魏紫”——当然,此处“魏紫”应暗指着紫色衣服的权贵,“魏紫”牡丹纯属躺枪而已。
王国香出身书香门第,父亲王万卷、叔父王万澍等同为乾隆“常宁十子”。叔父王万澍还是当时著名历史学者,历游名山大川,博采群籍,遍访耆宿,尝取正史,考订湘楚古迹。王万澍去世后,其子王国牧继承遗志纂辑完成了《衡湘稽古》《湖南阳秋》等史学巨著。
古时常宁诗人写莲的诗句还有不少,譬如清嘉庆二十二年岁贡生(因成绩拔尖选入国子监就读的秀才)唐先荣《古风》中的“亭亭水上莲,青青堤边柳”,道光甲辰年恩科举人张献廷《采莲曲》中的“莲花映红妆,莲叶杂衣香”,同治四年岁贡、候选训导吴楚谟《采莲曲》中的“郎自爱莲花,妾自爱莲子”等,都是其中珠玉。
“芙蓉”,亦是荷的古称之一。杜甫《进艇》中道,“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白居易《感白莲花》中称,“白白芙蓉花,本生吴江濆。” 这些“芙蓉”,都是荷花。清同治年间邑文学、《同治常宁志》分校贺嘉龄《官陂竹枝词》也如此写道,“娘子探花何处去,直撑小艇向芙蓉”——如此驾一叶小舟,驶入荷塘深处,这一消夏避暑的方式真还仿若李清照《如梦令》中的写照: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来源:衡阳日报
作者:崔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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