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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潺湲绕山梁:水井

作者:崔建华 编辑:redcloud 2017-09-18 15: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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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水,是生命之源。很难想像一个没有水源的城镇或村落也完全能够繁衍生息下去——毕竟,水贯于川才会丛物华,水贯于户才能民家殷,水贯于籍才可文化振!源于故乡的曾经记忆,《曾有潺湲绕山梁》系列今推出第三篇:《水井》。

  又到了“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的时节,依稀还记得儿时每日下午放学归来,都要挑着一担铝桶,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去井里挑水。一路上耳畔萦绕着不知名的虫鸣,田野上空有无数的蜻蜓在不停飞舞穿梭,当自己穿过一架又一架的瓜棚之后,远远的便望见那洒满夕阳金光的石板井台上,影影绰绰的已尽是络绎不绝前来担水的村人身影。于是自己加快脚步想快点赶过去,足音便惊起路旁池塘里的鱼不时跃出水面,两畔的蛙也慌忙地跳入水中,那或清脆或沉闷的水声,至今似乎都仍在耳畔回荡……

  水井坐落在田野中间,是周围几个村庄的共同水源。水井的位置非常奇特,除了南边是植被繁茂的红壤丘陵,东、西、北三面都是草木稀疏的紫色页岩山丘,山丘一直向北延伸着直抵遥远的湘江岸边。每当看着紫色山岩、红色土壤、绿色田野、金色井台如此和谐的调配在一起,感觉就是画家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结果却又浑然天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饮这一井水,同是这水井润泽着的子民,村人的脾气性格居然都惊人的相似,既有红壤丘陵那连绵起伏的柔和,又有紫色页岩山丘那寸草难附的坚硬。情义似深厚的红壤土层一般深藏不露,内心如紫色页岩般干脆特别容易风化感化。用村人的话来说,若你与我投缘,我脑袋可以给你当凳坐。若话不投机,那就啥也别商量了,除非你能够让我佩服和感动。

  在某些时间段里,井台边是尤其繁忙热闹的。水井也因此见证着村庄的醒来和睡去,见证着村人的喜乐与哀愁。

  清晨的村庄都是从井边开始醒来的,村人牢记着昔日的《朱子家训》,“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可不管是洒扫还是饮用,井水都必须得挑进屋里来呀,所以大多数村人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都是赶紧去井里挑水,各个村落通往水井的石板小径上都是一路湿痕。铝桶、铁桶、木桶接触井台的声响,清晰地穿越寂寥的田野,直抵村庄的上空——村庄便这样惊醒了,炊烟四起,又是一片鸡鸣狗吠的欢腾……

  井水是冬暖夏凉的,冬天的井台热气腾腾,井水居然还带着丝丝暖意。村人围在井边洗菜洗衣,家长里短的闲聊着,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安详。夏季的井水反倒刺骨冰凉,在那还不知冰箱为何物的年代,摘一个自家种的西瓜甜瓜,洗净后泡在井里,待吃时那冰镇后的清爽,确实足以令人久久回味!而农忙“双抢”时节,打一水壶井水加入醋和糖,那就是极佳的饮品了。饮上一小口,再如何繁忙劳作的疲惫似乎也都可以一扫而光。而喝水的片刻,轰隆隆的打谷机依然是不会停下来的,且过后运作得还会更加欢快,如同撒欢的牛一样似乎有着无穷动力、声彻原野!

  做豆腐的“麻子”是每天挑水最多的村人,每天都见他挑了一趟又一趟的。他豆腐做得好,有独家秘方且秘不示人,不管任何人请教秘诀他都会守口如瓶。若实在问得他急了,“麻子”就说做豆腐时必须加点“敌敌畏”。“敌敌畏”是农药呢,村人哑然失笑之余就会大骂“麻子”扯淡,“麻子”便狡黠地笑着快步挑水离开了。其实村人也知道,小本生意的“麻子”是不希望别人知晓他的商业秘密,更不希望别人也来与他竞争。所以,村人总是经常无可奈何地反问道,怎么自家做的豆腐用油来泡时都是实心,“麻子”做的油豆腐却那么空心蓬松呢?

  每日那么多的村人都来挑井水,井水却一点也不见减少,依然咕嘟咕嘟地向外直冒。父母教育偷懒的孩子时就会这样说,“井水挑不干,力气用不尽。”教育孩子要感恩时则又会说,“吃水要不忘掘井人。”这水井原来不但在为村人提供着生命之源,也在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啊——也许正是因为水井的滋养,所以水井周边的村落里,出革命烈士、出先进模范,哪怕更多的人们都安享着平凡,也不曾有她的子民伤天害理、违法乱纪!《辞源》上说,同饮一井水谓之“乡井”,这样的“乡井”确实值得她的子民魂牵梦萦!

  水不枯,民不枯,族不枯,国不枯,汩汩冒出的井水欢快地向田野中流淌而去,汇入了绕村而过的小溪,汇入了蓝江水,再注入宜水直抵湘江——愿她永远生机盎然,愿她永远生生不息!

作者:崔建华

编辑:red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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