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勇
我懒懒地来到学校时,教室里早已开始上课了。我慢吞吞地来到教室门口,调整一下呼吸,作出气喘吁吁的样子,然后,我立正,稍息,大声说:“老师好,报告!”
教室里马上活跃起来,大家都笑了。因为我来了嘛,我是大家的“开心果”啊。奇怪,教室里怎么是一个女教师在上课?语文老师什么时候换人了?那个发起怒来喜欢拍桌子吹胡子的老师呢?
女教师停住了讲课,转过头,注视了我一会,说:“进来吧。”
我赶忙找个位置坐下来,这才发现,我们班的同学都在偷偷议论,这个老师好靓!
真的,难怪那些捣蛋鬼今天都老老实实的,老师吸引力大嘛!后来大家都在议论。张小国说她头发靓,“像瀑布一样啊”;刘科说她身材靓,用“婀娜多姿”来形容,毫不过分;有的说她普通话靓,像中央台的李瑞英一样好听;甚至有人说,这个老师连走路都咯样“迷死人”呀。
下课后,我了解到这位老师姓周,据说教学经验丰富。尽管老师们都说我坏,坏得一无是处无可救药没有希望了,其实我认为自己语文这一科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写作文,这是我认为我还能存在课堂上的唯一理由。我喜欢在上课时信马由缰地写一些自以为是故作高深无病呻吟的文字。除此之外,我在上课时便东瞧西望,与其他人讲一些笑话,逗逗周围的同学。
我心里说,她的课会不会让我喜欢呢?
开始的几天语文课,我老老实实的。一旦新鲜感消失,我开始故态复萌,我行我素,讲小话,做小动作。我想,再好的老师也不过如此,我反正没希望了。
有一天,我正埋着头写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课堂变得静悄悄的了,静得仿佛阳光也在嘀嘀作响。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后,我才发现情况不妙。一抬头,眼前赫然站的是周老师。
周老师开始用眼神瞪着我,足足有三分钟。我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已作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她镜片之后的眼神竟那样厉害,瞧得我的脸生疼生疼。忽然,她微笑着,保持着一种赏心悦目的微笑,拿起那个我视为宝贝的写作本,扫视了一下:“哦,在写什么呢?小刀,这个笔名有创意呀!”
等着看我好戏的同学们都不禁笑了。“小刀”有人在重复着。
我站在那,低着头,不停地玩着笔杆,一言不发。
她走上讲台,用那双戴着厚厚眼镜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教室,说:“小刀,大家听听,多么有创意的名字!像刀一样锋利的智慧,像刀一样锐利的语言,像刀一样锋利的思想。可是,如果你平时不注意磨的话,一定会锈蚀的。要记住,磨刀不误砍柴功!”
大家都笑了,望着我。
我也笑了。我是一把锈蚀的刀?嘻嘻。
周老师眼神里也有了笑意。我发现,她最靓的地方同学们都说错了,周老师最靓的是眼睛。
“小刀,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哦,我再重复一遍问题”
我这个“当且仅当”犯事时被罚站的学生,竟有机会回答一个问题!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勇敢些!”周老师在我耳边说。我抬头,就看见她的眼睛,闪烁着鼓励、期望和信任的光芒,让我心头一热。我深吸一口气,响亮地回答完这个问题。有生第一次,我这样自信。
老天爷!我在自卑的海洋里快要淹死了。
“不错,让我们为小刀同学出色的表现而鼓掌!”周老师说。
顿时,我周围响起了令人窒息的掌声。我确信,我自信的大树就是被这掌声开始滋润得生意葱茏,那是自信的春天在茁壮。
我很出色吗?我很快为自己脑海里闪现的这一想法惊呆了。
我知道,我智慧的大门被一个神奇的咒语打开了。
从此,我不再是老师头疼的学生,不会再恶作剧地往女同学座位上放一个仙人球,然后叫她坐下。很多老师都惊异我的改变,但他们把原因归于我长大了,懂事了。他们有时会对我说,嘿,你有进步了!
我真的进步了,我的成绩上升得很快。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的一些文章竟被一些杂志登出来了;我还被选拔到市里参加生物奥赛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改变的真正原因。因为,在我的课堂里有一双眼睛,她告诉我:“你很出色!”
从此,我记住了在那镜片之后她那双美丽的微笑的眼睛。
周老师叫周美华,现在还在我们县城里任教。她美丽的微笑的眼睛,注定要在我一生的蓝天里闪烁着鼓励、期望和信任的母性光芒,像云一样,飘来飘去。
现在我从一所师范院校毕业,回到家乡,我当了一名教师。站在讲台上,我想用我尽管并不美丽、但会永远充满微笑的眼睛来打开更多学生的智慧之门。
最后我要告诉大家,在我的写作本上取的笔名,根本不叫“小刀”,而是“小倒”。我留过级,成绩是“倒”着走的,这是我当初给自己起笔名时,我在自卑的海洋里挣扎的姿态。
世上除了两个人,这事没人知道。
来源:常宁市融媒体中心
作者:欧阳明勇
编辑:刘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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